提笔忘言

父亲喜爱收集钱币邮票,然而不甚在意保管,许多崭新的纸币和硬币都沾上了锈迹,实在可惜。

也许是得到了遗传,我年少时常常拿出父亲的收藏来把玩,于是保管的工作就落在了我的身上。为了让纸币平整一些,我将它们一一夹在硬皮本中。后来我离家上学,再后来搬了家,前几日突然想起这些收藏时,却记不得放在哪里了。

就在我以为它们已经遗失的时候,母亲打开床头的保险柜,原来是收起来了!然而清点发现第三套人民币纸币都不见了,它们已经遗失,还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?有个柜子放满了我上学时留下的物件,没想到我在那找到了新的“宝藏”。

我找到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毕业证书和毕业照,甚至找到了幼儿园时在 6.1 儿童节舞台上表演的照片;找到了左转弯按键失灵的遥控赛车,还找到一张从学校寄到家里的明信片,上面写了自己编的段子,当年母亲收到时笑得停不下来。这些东西承载着我的成长记忆,让我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模样变化。然而更让我珍惜的是思想的记忆:一摞厚厚的稿纸和日记本。

被生活压得连坐下来看会儿电视都是奢侈的我,很难想象学生时代被作业和试卷填满的我,从哪里偷来这么多时间去写东西?

稿纸上有我的周记,也有我的作文,大部分是闲暇时记录的想法,也有部分留着老师的“朱批”。有的老师留下了“嬉笑怒骂不失为一种生活智慧”,有的老师则留下冰冷的低分和“文章写得不错,但思想负面”。这让我知道,教师有很多,但有些只是为了教学生考试而已。

日记本写得满满当当,我惊讶于当时怎么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、那么多想法值得记录。换做现在的我,每天的日记肯定都是“上班。下班。带孩子。”枯燥无味的生活供养的一定是枯燥无味的心灵,我现在正深受其害。

如果不是这次“寻宝”,我已经忘记自己曾写过短短的小说。中学时代,获取课本以外信息的最重要手段是杂志,那时不止沉迷《电脑爱好者》《黑客X档案》《大众软件》等计算机类杂志,《读者》《意林》《杂文选刊》等文学杂志,还有一些绝对不能老师看见的小说月刊。不得不说,铅字印刷出来的连载小说从文字表达、情节设计到逻辑自洽都能甩当前的网络爽文十八条街。我曾把写好的小说给同学,他们很喜欢但是觉得内容太短不够看,而我如今再翻看只觉得幼稚,也许那就是年龄和经历所带来的鸿沟。

本子里掉出一片纸,那是我曾获奖的文章,父母把它从报纸上剪下收藏。那是我唯一一次投稿,也是唯一一次获得稿费,未来恐怕不会再有了。写作本是基础技能,我现在已经把它弄丢了。

最后我把旧时的物件都堆叠好,重新放回柜子。

耕读君
耕读君

不会种田,也很少读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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